社稷之神――（一）冥国之战安分守己、心地善良的渥纳普兄弟乌和布库很有才气，博学而多智，能占卜未来。他们曾经做过一次十分离奇的梦。同时梦见自个儿兄弟二人在一团似云非云，似雾非雾，非光非暗的一片浑沌之中，听到一个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贴在耳朵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：

　　“我是宇宙之心！日月星辰皆由我而来；我是创世之神，天地万物神灵因我而生；我是世界主宰，生死爱恨，福祸情仇从我所欲；你们可以各种的形名称呼我，我可以借你们的身，你们的心，你们的口，你们的手眼以及你们的子女传达命令。呵！善良的人，我要借你们的两位子侄之手重整乾坤，成为我的化身——社稷之神！”

　　事先，兄弟二人之中只有乌生有两个儿子：一个叫巴茨、一个叫琼恩。弟弟布库还没有结婚，是个王老五骗子汉。他俩把自己的一切本领都传授给了两个孩子，使他们成为能弹会唱，擅长绘画雕刻的多才多艺的人。在他们眼里，两个孩子就像是神的化身。

　　乌和布库除了教授孩子之外，每日都会在恰好通往冥国的路上玩球。死神们听到他们打球的声音后说：

　　“他们是谁？他们在干什么？总是这样又蹦又跳，又吵又闹的。去把他们叫来！竟敢在我们的头上玩球，如此藐视我们，真是胆小妄为！看我怎么惩治他们！”

　　在冥国里，死神卡梅兄弟是最高的法官。由他俩规定每位死神的职权。巴特和杰克是使人流血的死神；布琪和加纳则使人浮肿，双脚流脓，面色变黄；巴克和奥龙手持股骨大棒负责守卫和使人脑满肠肥直至死亡；梅斯和托克则给人带来灾难，使人受意外的死亡；米克和巴当是使人暴亡的死神，他们勒住人的脖子或压迫人的胸部，使其吐血或窒息而亡。

　　死神们聚集一堂，商量如何惩治渥纳普兄弟。他们真正希望的是得到渥纳普兄弟巧手制作的打球工具，如皮手套、球环、面罩等。

　　于是，卡梅兄弟派猫头鹰(owl)给渥纳普兄弟送信，叫他们来同死神们打球。

　　猫头鹰很快飞到两兄弟打球的地方，传达了口讯。

　　“卡梅兄弟真是这样讲的吗？”他们问道。

　　“不错！死神们还要你们带上打球的工具。我还得陪你们一块儿去呢！”猫头鹰回答说。

　　“好！请你稍等会儿，让我们回家去和母亲告个别。”

　　到了家里，他们对母亲说：“妈妈，我们要走了，是死神差了使者来接我们的。此行决不会是徒劳的。”他们又说，“我们把球留在这里。”说着，把球放进屋顶的一个小洞里。随后，他们嘱咐巴茨和琼恩要专心学习，照顾好祖母。

　　临别时，他们的母亲伊斯卡内恋恋不舍，伤心流泪了。渥纳普兄弟安慰她：“不要悲伤，我们是去赴约，不是去送死！”

　　他们跟着冥国使者猫头鹰往冥国走去。

　　他们沿着倾斜的阶梯往下走，膛过了湍湍急流，穿过鲜血河，平安地来到四条大路的交织口。这里有白色、玄色、白色和黄色四条大路。这时，黑路对他们说：“你们应该走我这条路，我可以带你们到达死神的宫殿。”

　　于是，他们沿着这条路，一向走到死神聚会的大厅。在那里，他们看见十位死神排成一行。其实，那不过是死神们布置在那里的木头人。

　　兄弟二人毕恭毕敬地向木头表示了问候：

　　“你们好！卡梅兄弟！…

　　木头人绝不理会他们。这时冥国的死神们收回了哈哈的笑声，他们为能诳骗渥纳普兄弟而洋洋得意。

　　随后卡梅兄弟对他们说：“你们来得好。明天就比赛吧！”然后指着旁边的凳子说，“坐吧！”原来那是一条烧得炽热的石凳。两兄弟一坐，屁股感到一阵剧痛，如果不是及时站了起来，屁股就被烤焦了。看到他们的狼(wolf)狈样，死神们笑得前仰后合，大呼肚子痛。

　　“现在，你们可以到那间小屋去歇息了，有人会给你们送火把和卷烟的。”渥纳普兄弟到黑房子里一看，屋里一片漆黑。他们在阴郁里蹲了下来。不一会儿，有人给他们送来一根尖尖的松树火把，火已经燃上了；每人一根卷烟，也是点着了的。来人说：“死神命令你们点着火把和卷烟，天一亮再把它们原样交回，不能有涓滴减损。”

　　最终，火把和卷烟都燃尽了。

　　第二天，卡梅兄弟问他们：“昨夜给你们送去的火把和卷烟呢？”

　　“已经点完了，阁下！”他们如实答道。

　　“那么，明天就是你们兄弟的末日了！我们要把你们剁碎，抹掉你们的影象。”

　　渥纳普兄弟就这样被死神们暗害了。在被埋藏之前，死神们还砍下了乌·渥纳普的头。

　　“把这颗头拿去，挂在路边的那棵树上。”卡梅兄弟下了一道命令给他们的属下。

　　新鲜的是，过了不久，挂人头的那棵树结满了果实，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。这种果实叫葫芦，人们称之为乌·渥纳普的头。

　　卡梅兄弟看到树上果实累累，也赞叹不已。这种圆形的葫芦结得到处都是，很难同乌·渥纳普的头相区别。

　　于是，死神们下令任何人都不许接近这棵树，更不能去摘葫芦。

　　从此，乌·渥纳普的头便不见了，变成为葫芦，同树上的其它果子一模一样。然而，有位姑娘却从无意之中知道了事儿的来龙去脉。

　　她就是死神杰克的闺女(daughter)，名叫伊斯基克。她从父亲(father)那里听到这个故事过后觉得十分惊奇。她想：我为什么不能去看一看那棵树呢？树上的果实一定很甜美。

　　好奇心驱使着伊斯基克走到了树下。

　　“啊呀，多大的果子呀！满树都是，真让人喜欢。如果摘下果子，我会死吗？”她自言自语着。

　　这时，藏在树枝丛中的头颅说话了：“你要什么，长在树上的果实都是人的头颅。你真的想要吗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我想要。”姑娘心想，明明是果实，为什么说是人头呢？分明是在吓唬我，我便要看一看，到底里面有什么古怪。

　　“好！你伸出右手来。”

　　姑娘朝着头颅伸出了右手。这时，头颅吐出一口唾沫，正好落在姑娘的手心里。说迟，那时快，当姑娘低头看手心里，唾沫又飞走了，不见了。可是，树上却传来一个声音：

　　“在我的唾沫里，我给你留下了我的儿女。姑娘，你到地上去吧！在那里，你不会死去。请相信我的话。”

　　这所有都出自“宇宙之心”的精心安排。不然，怎么会这么巧呢？

　　姑娘觉察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某个隐密的地方钻进了她的身体里面。她惊慌地回到家里，什么可怕的事都没有发生，只是肚子慢慢大了起来。她有身了，在那里面正是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。

　　六个月以后，伊斯基克的父亲杰克死神发现了他闺女的秘密。于是去同卡梅兄弟商量办法。

　　“我的闺女有身，真是奇耻大辱的事。”杰克大声诉说着。

　　“那就强迫她说出事儿的真相。如果她拒绝，就把她带到遥远的地方算了，以示惩罚。”

　　“好，尊敬的阁下。”

　　接着杰克就盘问自己的闺女。

　　“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个臭男人的？”

　　“爸爸，我没有孩子，我连男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。”

　　“好呀，你这个还敢嘴硬的不正经女人！”杰克转身对猫头鹰说，“把她带到远远的僻静的地方，把她杀了，把她的心装在葫芦里带返来。完事后立即禀告各位冥王知晓。”

　　四只猎头鹰找来一个葫芦，提起屠刀，架起姑娘的胳膊就走了。

　　姑娘对猫头鹰说：“凭你们是杀不死我的。因为我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。我只是出于对渥纳普兄弟的敬重才有身的。你们不应该杀我。”

　　“你父亲命令我们把你的心脏装在葫芦里带回去交给他。其实，我们也不愿意杀死你，可又用什么东西来代替你的心脏向诸冥王交差呢？”猫头鹰为难地说。

　　“这颗心不属他们，也不会被他们焚烧，你们不应该在这里逗留，也不应该容忍他们强迫你们干杀人的勾当。不然，你们会成为罪人。好吧！你们从树上摘个果实下来吧！”姑娘对他们说道。猫头鹰刚摘下果子，树就喷出了鲜红的树汁，树汁流到葫芦里马上就变成为一个形似心脏的红通通的球。先人们称这棵树叫血树或红脂树。

　　“你们到地上去吧！在那里你们会受到接待，会拥有一切所需要的东西。”姑娘对猫头鹰说。

　　“好，孩子！我们将离开这里，到地上去服侍你。现在，你沿着这条路一向往前走就可以了。我们带着这个葫芦里的心脏去向你的父亲交差。”

　　“你们完事了？”大冥王卡梅问猫头鹰。

　　“一切都大功告成，老爷！心脏就在葫芦里。”

　　“很好！大家快看呐！”卡梅兄弟高兴地大声喊道。他用手指托起葫芦并把它敲碎，鲜血马上流了下来。这时，他又命人把火拨旺，随后就把葫芦扔进火堆里。冥国的死神们闻到一股气味后都围拢过来，他们觉得血的腥味非常甜蜜。当冥王们凝神思考的时候，猫头鹰展翅从深渊飞向地面，变成为姑娘的侍从。

　　姑娘伊斯基克即将生孩子了，她来到渥纳普的家中。巴茨、琼恩和祖母住在一路。姑娘进屋后对老人说：“妈妈，我来了。我是你的儿媳妇，是你的孩子。”

　　“你从哪儿来！我的儿子在哪儿？但愿他们没有死在地狱里。难道你没看见这两个孩子吗？他们才是我儿子的儿女。你快滚出去！”老太婆对她喊道。

　　“我确实是你的儿媳妇，我早已属于乌·渥纳普了。他兄弟二人没有死，会返来的。你很快就可以从我怀着的孩子身上看到他们的模样了。”

　　巴茨和琼恩很生气。然而只是专心吹笛唱歌，绘画雕刻。他们天夭如此，这也是对老人的安慰。

　　老人又说：“我不要你这个媳妇，因为你肚子里怀着的是你不忠诚的恶果。你是个骗子，我儿子早死了。”她接着说，“你说你是我媳妇，那好吧，你去给我们做饭，取一筐玉米来。你不是说，你是我的媳妇吗？”

　　姑娘应了声好，就沿着巴茨和琼恩开的路来到玉米地里。地里只有一棵玉米，也只结着一只玉米穗，她看到这所有，心一会儿就凉了。又着急又惆怅，她大叫一声：“啊！我是多么不幸呐！我到哪儿去摘一筐玉米呀！”于是，她就向掌管收获的大地女神祈祷帮助。然后，她从那棵玉米上采下一些玉米摆在筐子口，好象装满了一筐玉米。这所有结束以后就提着筐子回家去。这时，地里各种植物都来帮她抬筐子，把筐子里的玉米送到她家，倒在一个角落里。老人走过来一看，果然是满满的一筐玉米，就嚷嚷开了。“你从哪儿弄来这些玉米？你把我们的玉米地全毁了！把长着的玉米全摘来了？我得马上去看一看。”说罢就朝玉米地走去。可是那棵独一无二的玉米仍在那里。她赶紧回到家里对姑娘说，“孩子，这就足以证明你是我的媳妇。以后我就等着看你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啦。他们一定是聪明能干的人。”

　　姑娘伊斯基克分娩的日子到了。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出生了。可是老人没有看见他们出生，因为他们的娘是跑到山上去分娩的。

　　两个孩子带回家后，又哭又闹不肯睡觉(sleep)。

　　“他们吵得人烦死了，扔到外面去。”老人生气地说。于是，巴茨和琼恩把孩子扔到蚂蚁(ant)窝上面，可孩子们却睡得很安稳。以后，又把他们放在荆棘堆上，他们照样安详入睡。巴茨和琼恩出于嫉忌想让两个孩子在蚂蚁窝或荆棘堆里死去，但都失败了。

　　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慢慢地长大了，他们成天玩耍，用吹箭筒射击。祖母和哥哥们都不喜欢他们。对此，他们从不生气，也不发怒，而默默地忍受着，因为他们清楚自己在家中的地位，对一切都心里有数。他们每日都带些猎获的鸟儿回家，可全都被巴茨和琼恩吃掉了。

　　巴茨和琼恩成天就只知道吹笛子唱歌。

　　有一次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打猎回家一无所获。进屋后，祖母问他们：“为什么没带鸟儿返来？”

　　他们回答说：“亲爱的祖母，我们打的鸟儿都挂在树上了，没掉下来，我们个儿小无法上树去取。要是哥哥愿意，就和我们一路去取吧！”两个哥哥回答说：“明天同你们一路去！”

　　其实，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早已商量好啦对付巴茨和琼恩的办法。“咱们只是改变一下他们的模样就可以了。他们让咱们受了不少罪，总是想让我们死掉或是昂首贴耳，所以得给他们一点教训。”

　　第二天，两个哥哥跟在他们前面来到树下，树上的鸟儿可多极了，数也数不清，两个哥哥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鸟，可是，一只也不落入地上。

　　“你们看，鸟儿就是不掉下来，你们去把它弄下来吧！”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对两个哥哥说。

　　“好吧。”说罢，两个哥哥就上了树。可是，当他们爬到树顶以后，树突就长得很高很高，树干也变得很粗很粗。这样，他们想下来也下不来了。

　　“怎么口事？”他们在树上叫喊着，“这棵树真令人畏惧，我们太倒霉了。”

　　“你们把长裤脱下来，绑在腰上，裤腿留在前面。在前面拉着裤腿，你们就轻易爬下来了。”

　　可是，两个哥哥相互一拉裤腿，它马上就变成为尾巴，他们也都变成为猴子(monkey)。于是，他们浓树枝上跳来跳去，指手划脚，一转眼就跑到森林(forest)里去了。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用魔法镇住了两位哥哥。巴茨和琼恩也因为骄傲和虐待弟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
　　从此以后，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就开始用勤劳的双手来赡养祖母和妈妈。他们说：“你们别惆怅，我们去种玉米，在这里我们可以代替巴茨和琼恩。”他们扛起锄头、斧子和吹箭筒下地去了。离开家的时候，他们要求祖母正午往地里给他们送饭。

　　到了玉米地里，他们就用锄头、镰头消灭杂草、藤蔓，翻松土地。他们把斧子朝树干上一砍，斧子就开始自己砍起木头来了，棵棵大树被砍倒在地上。同时，他们又叫斑鸠(turtledove)飞到树上并对它说：“看着点，我们的祖母一来，你就唱歌。听到歌声后我们就拿起锄头和斧子。”

　　说完，他们便拿吹箭筒来玩儿，什么农活也不干。过了许久，斑鸠叫了，他们赶紧跑到地里，抓起锄头和斧头，一个又一个故意用泥抹在手上和脸上，像是是两个真正的农民在干着活。

　　吃完饭以后，他们就同祖母一路回家了。“我们明天真的很累。”然后，故意在祖母面前伸伸腿踢踢脚。

　　第二夭，他们跑到地里一看，砍倒的树和藤蔓又重新长上了，挺立如故。地里面依然杂草丛生。他们思忖着：“这是谁干的？这样欺负我们，一定是老虎(tiger)、鹿、兔这些家伙干的。一晚就完成为。”

　　接着，他们又一次清整土地，除了杂草，砍伐了大树。同时商量好：“我们得躲在一边，看着点儿，也许能把这干好事的家伙抓住。”半夜间，他们找了一个阴晦的地方躲了起来。一会儿，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植物都来了，它们用各种各样的语言念叨着：“大树，藤蔓，站起来吧！”这时，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都跳了起来。想抓住它们，但一只也没抓住，他们只逮到一只老鼠(mouse)，把它包在布里面。他们用火烧着它的尾巴，所以，至今老鼠的尾巴都是秃秃的。正预备把它的眼睛也挖出来时，老鼠开口了：“我本不应该死在你们手里，你们的本份工作也不在玉米地里。”

　　“你说什么？”兄弟二人问道。

　　“请把你的手稍微松一松，我有件事通知你们。你们知道，你们的父亲乌纳普就是那个死在地狱里的人，他的所有资产就是打球的手套、球环和面具，另有橡皮球。这些东西就放在你们家的屋顶上，你们的祖母不愿通知你们，是因为你们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而死去的。”

　　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听了以后，急于想弄到那只橡皮做的小球。他们商量了一阵以后就带着老鼠回家了。到了家，一看水缸空空的，于是对祖母说：“我们渴死了，你给我们弄点水来。”老人提着水罐就往河边去了。这时，他们又派蚊子(mosquito)到河边去，把祖母的水罐凿了个洞，因此，老人总是装不满水。一会儿，他们又对母亲说：“我们的嘴巴干渴极了，祖母怎么回事，去了半天也不返来，你去看一看吧？”就这样，他们把祖母和妈妈都支走了。这时，他们叫老鼠爬上屋顶，咬断系着小球和打球工具的绳子。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得到这些东西以后，把它们藏在了通往球场的路上。

　　第二天，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就高高兴兴地玩球了。他们把父亲曾经打过球的球场扫得干干净净，然后便开始打球，他们玩了好久好久。

　　冥国的死神听见吵闹时后说：“是谁又到我们的头顶上玩起球来？烦死了？难道渥纳普兄弟还没死？”于是派人把玩球的人叫到地狱里来。

　　兄弟听到冥国的使者们说死神请他们倒地狱去，便欣然赞成了。在同母亲和祖母告别的时候，对她们说：“我们去了，你们别哭。我们给你们留下我们命运的暗号。我们每人在家里种一棵甘蔗，如果它们枯萎了，这表明我们死了；如果它发芽了，也就说明我们还在世。”说罢，就在屋里种了两棵甘蔗，而不是种在田里的湿土中。

　　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带着球具和吹箭筒朝着通往冥国的路走去。他们沿着父亲曾经走过的路，却是踩着吹箭筒通过血水河的，他们的脚没有被沾湿，否则，就会像死神希望的那样被河侵蚀。过了一会儿，他们到达四条交织路口。他们没有贸然往里走，而是派蚊子出来侦察一下里面的状况：“你们去咬他们，在冥王殿中从第一排座位咬起，一个挨一个的咬已往。”于是，蚊子顺着黑路来到冥王的议事大厅。蚁子先叮第一个坐着的死神，没有反应，于是去叮第二个，都没有反应，它接着咬了第三个第四个，听到叫声，接着便咬第五个。那人问：“卡梅兄弟，你知道谁叮了我们。”他们在被蚊子叮过过后，一个挨一个的把前面被咬的那位死神的姓名给报了出来。其实，蚊子不是去专门咬他们，而是去完成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的委托，打听他们的姓名的。

　　然后，他们来到冥王殿。

　　地狱里的小鬼头指着第一个坐着的死神对他们说道：“向冥王致意问候！”

　　“这不是冥王，只是是个木头人罢了。”他们回答说。

　　当他们走到第三个死神面前才开始问候：“你好！大卡梅！”“你好小卡梅！”“你好，巴特！”他们把十二位冥王的姓名一一问候已往，而且次序正确无误。冥王是从来也不愿意别人知道他们的姓名的，所以两兄弟胜利了。

　　“你们请坐吧！”冥王稍稍放缓了口气，他们知道这回是善者不来，来者不善。他们都是非常老奸巨猾的神灵，在他们没有探出两兄弟的根底虚实之前，是不会轻易摆明敌对干系的。

　　“这不是给我们的凳子，而是两块烧烫的石头。”他们拒绝了，冥王们又失一着。

　　“那好吧，你们远道而来一定非常辛苦了，就到黑屋子里去歇息一下吧！”

　　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被送进了黑屋子，这才是地狱旅程的第一关。冥王们认为，这里将是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失败的开始。

　　他们进了黑屋子以后，卡梅兄弟就派人选来了松树火把和每人一支卷烟。并对他们说：“死神说，明天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原物送还。”

　　“很好。”他们回答。

　　他们在黑屋里没有扑灭火把，而是在火把头上放了一根金刚鹦鹉(parrot)尾巴上火红的羽毛。在卷烟上放了几只萤火虫(glowworm)。所以，从屋子外面看起来，就像是火把和卷烟已经点着了。

　　第二天早晨，看管过来一看，松树火把和卷烟完好无损，便沉着报告了冥王们。

　　“这是怎么回事？他们是谁的孩子？他们是哪儿冒出来的？他们的脸那样陌生，走起路来也是怪模怪样的。”冥王们说道。

　　冥王们不甘心于自己的失败，便商量怎么才能战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。于是他们一计未成又生一计。他们对两兄弟说：“明日一早，你们给我们采摘红白黄蓝四色花朵儿各一束来。”然后，便放心地做他们的事会了，因为，这些花朵儿只有在他们的花园里才有，而且他们已在那里增强了守卫，防止两兄弟偷花，他们心想这回赢定了。

　　当天夜间，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把割叶蚂蚁召来，对它们说：“你们马上全体出动，把冥王要的四色花朵儿全采来。”蚂蚁们遵照两兄弟的指令，一齐涌向冥王卡梅兄弟的花园。那里守卫的士兵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蚂蚁来偷花。割叶蚁们把花茎咬断以后用牙叨着，运到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预备好的四只葫芦里。天刚亮，两兄弟如约把四束花交给了冥王，那上面还沾满了晶莹的露珠呢。

　　冥王们一看，气得脸色煞白。

　　他们仍然很不甘心，又把两兄弟关到了冷宫里。那里冷气逼人，遍地冰雹，冷得难以忍受。冥王心想两兄弟这回该没命了。可是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却躲进了屋里的一棵死树干里，没有冻死。第二夭清早，他们又容光抖擞地出现在冥王殿的十二死神面前。

　　而后，他们又被带进虎山，那里老虎成群。两兄弟一出来就对饿虎们说：“别碰我们，这里有你们吃的东西。”说着，便向它们扔了一些骨头，老虎们忙着去争夺那骨头。两兄弟又平安无事地走出了虎山。

　　地狱里的冥王们接二连三地败在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的手下，怎么会甘愿呢？他们可是一贯作威作福惯了的。

　　冥王国的死神们对这双孪生兄弟二人恨得牙痒痒，大有灭之而后快的强烈愤懑，他们决定把兄弟两人带往最终一个魔洞：蝙蝠(bat)洞。洞里栖息着凶残贪婪的卡门索特斯这只嗜血的魔鬼。他们把兄弟二人扔进了那个偏僻的黑洞里。为了摆脱无数凶猛地扑着翅膀、大肠告小肠的蝙蝠，兄弟二人躲进了吹箭筒里。

　　卡门索特斯怪叫着：

　　“基——利特斯！基——利特斯！”

　　如饥似渴的嗜血蝙蝠飞落在他们躲藏的吹箭筒上。兄弟二人一向安睡到黎明前的鸟啼声传中听中。突然之间之间之间，伊斯布兰克对乌纳普说：

　　“你探出身子瞧瞧天是否已经亮了，我们的对手怎么还没有动静？”

　　乌纳普应声就把脑袋伸出吹箭筒外，可刚一探出头，一只暗中监督的蝙蝠就把他的脑袋咬了下来。这时，伊斯布兰克大声喊道：

　　“乌纳普！你在哪儿？听见我说话了吗？为什么躲起来了？”

　　嘶哑的声音在空洞里嗡嗡作响，哪里另有乌纳普爽朗的应答？伊斯布兰克伤心地说道：

　　“我们终于依然败在这帮恶魔手上。”

　　果然，天亮时，冥国的死神们走进洞，嗅到洞里的一股血腥气味，得意非凡地拾起地上被咬下来的乌纳普的头颅。

　　这颗人头，血已被吸尽，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。死神们高举着人头，给他们的魔子魔孙们寓目。在远方，妖魔鬼怪们的嘴里不断收回刺耳的耻笑、狂吼和下贱的唏嘘声。悲痛欲绝的伊斯布兰克蜷曲在一处阴森的角落里细细抽噎着，疯狂的恶魔准都没有到他的存在。

　　过了一会儿，他唤来那些以偷抢为生的小植物们，那些植物都很温顺。天黑以后，他们陆续来到伊斯布兰克的身边听候吩咐。

　　伊斯布兰克对他们说：“别畏惧，我的敌人离这儿还远着呢！你们如实回答我的问题，你们以作甚生？”

　　那些小植物们你推我揉，粗硬的爪子，你践我踏，磨蹭着无毛而粗糙的厚皮，用头相互攻击，在哼叫、鸣啼中扭成一团，纷纷向伊斯布兰克表白自己的本领。虽然伊斯布兰克耳中被嘈杂的声音所占满，但依然从中听出了他们的意思，然后说：

　　“很好。现在，你们就去把吃的东西拿来，不许讨价还价。”

　　鹦鹉代表全体植物说道：

　　“如果需要，悉听驱使。”

　　这些匆匆而来的植物，又匆匆而去。在他们身后扬起的烟尘里，落叶翻飞，一股臭气向四周扩散开来。

　　小植物分头到四面八方去寻找食物去了。伊斯布兰克躲在石墙边，不耐烦地等待着。他从那儿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兄弟头颅，而他们的敌人似乎把它给遗忘了。

　　又过了一整天时间，到傍晚时分，植物们才陆续回到这里。有的带着枯叶，有的送来光秃秃的骨头，另有一些拖着植物的根茎，其余的则捎来笋瓜等等。

　　伊斯布兰克默默地看着他们带来的五花八门的食物，嘀咕了几句无人能懂的话，接着，便领着小植物们来到摆放乌纳普躯干的地方。在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，认为安全无事后，便在乌纳普的躯体边坐了下来。他拿起一个葫芦，放在乌纳普身边。植物们在他周围圈起一道防护网，目光惊慌，毛发倒竖着，连大气都不敢出地僵立在那里，仿佛一座座石雕像。伊斯布兰克在葫芦口凿了几个小窟窿。一些是圆的，酷似双眼，另一些宽的则宛如嘴巴，另一些长的又像是鼻子。然后，他自己向葫芦里吹着热气，如同贯注生命……

　　当一股柔弱、细微、温顺的绿光从这些窟窿里射出时，他看见脑袋开始颤动，便把躯干从地面上扶起，让他双臂围绕，双腿交织。死者挺直着身体，如同将要从睡梦醒来。这所有都是在兀鹰的翅膀下完成的。兀鹰的翅膀挡住了黎明的到来。

　　小植物们看到伊斯布兰克所做的一切，吓得一蹶不振，一溜烟似的跑进山林中去了。只有一位植物站在那儿原地下动，他就是兔子(rabbit)。兔子是植物中最天真无邪的。他单纯地竖起耳朵，像是在倾听着一种他才听得见的乐曲。伊斯布兰克对他说：

　　“你能留下来，只身陪我，正是我所希望的。你去站在球场外的围墙上。注意看着我们玩球。如果球飞到了围墙上，你就把它接住，跳下墙去，跑到树林(wood)里，把它藏在你所知道的地方，别让他们追上！去吧！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。”

　　兔子低垂双耳，表示赞成。他用后腿在地上一蹬，尾巴一翘，未等被人发现，就已跳上了球场的围墙。

　　正在这时，死神们来到伊斯布兰克所在的地方，对他说：

　　“你的时间不多了，来，跟我们打这最终一场球吧！”

　　伊斯布兰克答道：

　　“悉听尊便！”

　　穷凶极恶的地狱死神们，拿起球，一次次抛向空中。有一次，伊斯布兰克接过球，违背了球赛的端正，把球抛向空中，拐了个漂亮的弧形线，滑过球伴们的头顶，飞到了球场围墙上。早已待在那里的兔子接过球，纵起身一跳，消逝在了墙外的杂草密林中，气势汹汹的恶魔们立即紧随追赶，想夺回球，却哪里是兔子的对手。兔子边跑，边用后脚抹去足印，然后在地上挖了个洞，把球藏了出来。

　　就在球场一片杂乱的时候，伊斯布兰克拿起乌纳普的人头，安在死者的躯体上，而把葫芦留了下来。

　　死而复生的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冲着现场的大小鬼怪骄傲地一笑，便扬长离去……

　　此后，兄弟二人又会面了一些从遥远的地方秘密来这里巫师和先知们。

　　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在赠送给他们一些珍贵的礼物后，对他们说：

　　“我们兄弟二人无意中止你们的行程，也不用耽搁。当你们应邀到达冥国时，死神们一定会向你们探问我俩的行踪，你们就如实通知他们曾在这里碰见过我们就可以了。其他的都别多讲。”

　　巫师都已心领神会，因为这对他们毫无弊端。

　　第二天，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召来两位预言家，一个叫苏鲁，一个叫巴康。对他们说：“冥国的死神们始终未能战胜我们兄弟，。我们预感到他们会设法烧死我们。但我们是不会死的。所以有几句话必须交所以现在又开始密谋杀害我们的新打算待你们：我们被烧死以后，倘使冥王问你们把我们的骨灰扔进深渊好不好，你们就回答不好，因为这样他们可能会复活；要是问你们把骨头挂在村上好不好，你们就回答不好，因为始终能够看到他们；如果问你们可不可以把骨头扔到河里，那你们就说，把骨头磨成粉，抛进冒着泉水的河里，这样就可以把骨灰聚集到四野里永远无法聚拢了。”

　　冥王早已预备好啦篝火，堆放了又粗又壮的树干，在篝火的上面还挂着炉子。冥王派人把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带到篝火旁。

　　“我们预备了美酒，让咱们喝了它然后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吧！”卡梅兄弟对他们说，“每人只要在上面飞个四趟，就算你们赢。”

　　“算了吧！别再骗我们，你们只是变着格式想把我们弄死罢了。”说着，兄弟两人面对面，双手紧握，一跃而起，跳进了熊熊的火堆，一块烧死了。这时，冥国的恶鬼们都高兴地欢呼起来：“我们胜利了。”

　　随后，冥王果然请来苏鲁和巴康，向他们请教如那边置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的尸骨。就像兄弟二人早已预料的那样。冥王在两位预言家的劝说下把他们的骨灰撒进了河里。然而骨灰却没有漂流很远就聚积在了河底，变成两位俊美的少年。同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原先的模样别无二致。

　　第五天，人们在水中发现了他们。冥国的大鬼小鬼也发现他们像人鱼一样在那条大河里游来游去。

　　翌日，有两个面色樵悴，衣着褴褛的穷苦人出现在地狱里。他们的行为举止很不寻常，时而与猫头鹰跳舞，时而与猴子跳舞，时而又踩着高跷。除此之外，他们还变着各种戏法，把东西放在火中烧掉，再让它规复原样；他们还可以把自己切成碎片或把对方砍死，然后又起死复生。

　　新闻很快传到冥王那里。他们很想见见他们：“这两个孤儿是谁？他们果然有那么大的本领？”于是，就派人去把二人请来。

　　“我们不去，像我们这样贫寒的样子怎能去见冥王呢？”这两位穷苦人愁眉苦脸，十分为难地对冥王派来的使者说。但这些使者依然连拖带打地把他们领进了冥王的官邸。

　　他们自惭形秽，毕恭毕敬地弓着腰站在冥王们的面前。

　　“你们是从哪儿来的？”冥王问道。

　　“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故地。我们连父母的样子都不记得了，很小的时候，他们就去世了。”他们可怜兮兮地答道。

　　“好！现在把你们的拿手好戏表演给我们看一看，我们会付给你们报酬的！”

　　“不，什么也不要，我只是心里有些畏惧！”

　　“别畏惧！你们先表演跳舞，然后再表演火烧复原和起死复生的戏法。只要你们尽心表演。完了以后，我们付给你们报酬，放你们回家。”

　　于是，二人就开始唱歌跳舞，地狱里的所有大小鬼怪都围拢来寓目。

　　“你们把我的狗切成碎片，再让它复活。”冥王命令他们。他们照着吩咐把狗切成碎块，然后又很快让它复活，摇着尾巴跑来跑去。

　　“现在你们把我的房子也烧掉。”冥王说。

　　顿时，冥王的官邸大火小起，被烧得精光，但四周的观众都平安无事。官邸被夷为一片平地后，他们一人立即又把它规复原状，一点被烧的痕迹也没留下。

　　冥王们看得目瞪口呆。

　　随后，冥王又下令：“你们把一个人杀了，但不能让他死去。”于是，二人马上杀死一个人掏出心脏给冥王看。一会儿，他们又把它放回去，那人便活了过来。

　　“你们相互残杀一下，给我们看一看。”冥王又想出一个格式。

　　接着，二人中的一人就把另一人剁成几块，切下他的四肢，砍下他的脑袋并把它们扔得远远的，还从胸膛里掏出心脏，扔在草地里。冥国的鬼怪和冥王们看得赞叹不已。在他们面前那人跳着古怪的舞蹈，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喊了一声“起来！”顿时，另一人就规复了原状，得到了新生。这所有使冥王们欢乐若狂，他们的心被二人的舞蹈迷住了。便下了一道愚蠢的命令：“来！在我们身上试试你们的魔法！把我们一个一个地合并吧。”

　　“好！一会儿我们就会让你们复活的。”二人回答说。

　　于是，他们把十二冥王全都剁成肉泥，再都没有让他们复活。

　　地狱里的大小鬼怪见状，纷纷四散而逃，都被蚂蚁们发现，又把它们驱逐了返来。他们实在走投无路，只好向二人投降。

　　二人面对前面跪在地下的众鬼怪道出了的身份：“你们听着！我们就是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兄弟。我们的父辈就是被你们所杀。我们是来为他们和跟他们一样被无辜杀害的人们报仇雪耻的。我们曾在这里历尽艰巨险阻，所以，必须把你们铲除干净，一个不留。”他们以神的名义宣布判决：“从此，你们的权势和领地另有家属都不复存在，你们永不配得到恻隐和宽恕，以后你们只能与野草和沙漠同来往。一切文明和聪明的善良人都不再属于你们统领，你们必须远离他们。你们可以把犯下重罪的人、不幸的人和沾染恶习的人，以及被天神抛弃的人带走。记取，纵然你们今后做着高尚的事，你们的血也是低下的，再也不许伤害无辜者。”说完这些话，他们就把深渊里的地狱冥国摧毁了。

　　在他们离家过后的日子里，他们的母亲和祖母整天心惊肉跳。当他们被火烧死的时候，屋里干土上的甘蔗枯萎凋谢了，祖母和母亲对着它们泣不成声；当甘蔗又生出绿芽时，祖母在它们前面燃起不灭的树脂，为孙子的平安祝愿祈祷。当甘蔗完全复活时，她们心里更是高兴非常。甘蔗成为她们敬奉的神明，是“一家的中心”。

　　早已死去的渥纳普兄弟也得到了新生，他们看到自己的子侄，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慰藉。

　　但是，等着乌纳普和伊斯布兰克的远非亲情团聚那么简朴，另有更主要的使命等着他们去完成，因为他们已经接到“宇宙之心”的谕旨：“在遥远的国度，狂妄自豪，目空一切的卡基斯和他的儿子们冒渎神的名义。你们应该征服他们，把他们带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去。”